肉食常春藤

不是好人
更新:不要单纯放一个屁股,这种的我直接删

【是,大臣】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二(9)

九.


天气逐渐冷了,宅子里除了空调,也开始烧起了壁炉。早晨起来,窗户上就有一片白霜,将阳光折射出晶莹剔透的气息。这白霜要到上午十点之后才会渐渐褪去,看着总觉得冷,所以Humphrey在Jim上班的时候,就搬着凳子挪去最大的壁炉边坐着了。Edward结束了校对工作,也过来和他一起纺一些毛线,准备圣诞节前织起来。


据说这个石质壁炉的年纪比Edward小不了多少,高贵华丽。而上面的深色橡木镶嵌板优雅沉郁,透露出一股威严的气质。由此,Humphrey可以断定,这个壁炉是Lord Hankey时代留下的遗物,就像他本人一样。


他有记忆时,Lord Hankey已经很老很老了,头发白的像雪,眼睛却格外地黑,像是不可窥见底部的深渊。据说他早年间是海军,被海风长年累月的吹,得了风湿,坏了骨头,大部分时间只能坐在轮椅上,但这丝毫不减他的威严。


这种威严在微笑的时候会变成慈祥,却又不会因为慈祥而减少半分。Humphrey想起来小时候学拉丁语,Arnold和Robert往往会在自己和Robin的学习上展开军备竞赛,John则是什么时候想起就遛过来拿着鸡毛掸子揪住Bernard打一顿。Edward那时看起来很阴郁,大家不敢烦他。


而老勋爵看他们背得好,或者他们调皮捣蛋得正在Lord Hankey的笑点上,他都会笑起来。在他们被批评时,Lord Hankey还会护短:“读书不是以上大学为目的的,我都没有上过大学。”或者提醒John:“别把孩子打坏了,这种事情点到为止。”


不过遇到原则性的问题,Lord Hankey会瞬间冷下来,让他们自己去反思,这时候再怎么撒娇都不管用,还会适得其反,延长惩罚的时间。Humphrey被罚过一次站,大冬天的在院子里反省偷了Robin的作业来糊弄大人,哭到眼泪都快结成冰了。而且老勋爵是军队里出来的人,说话直率,批评起来人从来都不留情面。


“明明Lord Hankey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刚刚却又突然想起他。”Humphrey一边理着蓝色的线一边低头笑着。


“你当然该怀念他,你们一代里,就是算上搬去牛津住的Burkie一家,他也最疼你。”Edward转着纺车跟他说:“你父亲一代,他疼爱John多些,大概人总是对年轻时的自己格外宽宥些。”


“不过Lord Hankey说,他最欣赏的后代,还是只有您呢。”Humphrey回答道。


Edward笑笑,抬手帮Humphrey理毛线:“小心些,刚刚差点打了死结。”


“嗯。”Humphrey点点头,继续低头理毛线。这桩工作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和纤细如发的细心,羊毛纺出来的线并不能直接用,还需要Humphrey将它理顺,变成粗细均匀的毛线。他和Edward配合默契,没多久就完成了工作。


之后的工序是热水煮毛线,这一步是为了让蛋白质变性,减少毛刺的凸起,让它更柔软,织出来的毛衣也更舒适。铜锅里的水很快沸腾了,Humphrey把一大捧毛线按照颜色不同分批倒进锅里,看它们随着翻滚的清水一起在里面舒展,就像一朵中心开放的花。


之前的Humphrey虽然是个乖孩子,好学生,却也耐不住寂寞,总是爱玩爱闹,要看歌剧,要打板球,还要去朋友家蹭饭。但现在他却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这些,好了就用木棒把毛线挑出来放到大篦子上,再端着和Edward一起去院子里晾起来。


诚然,这些事在大家都有着文官工作的时候,是会交给家里的女仆的。但现在,Humphrey闲着也是闲着,据说Robin和Jumbo一路飞快提升,已经成了办公室主管,但这也跟他没多大关系。打发时光的话,搞一些这样不动脑子的活,倒是也很享受。


“这些毛线闻起来像树林和雨后泥土的香气。”Humphrey在踮着脚晾毛线时笑着挂上去两种不同的绿色毛线,浅绿深翠就像远处的针叶林:“我想给Bernie织个北极熊小睡袋,前几天在编织书上看到了,感觉很可爱。”


“北极熊啊,那可能比较需要白线和蓝线?”Edward想了想:“你和Jim已经决定了孩子的名字了吗?”


“嗯。”Humphrey想起来他的表哥,忍俊不禁:“为了纪念Bernard表哥的勇气。”


“是啊,”Edward晾好线,领着Humphrey在庄园里转一转。Humphrey现在有些浮肿,医生说偶尔的缓慢运动对他很好。而散步,对于他现在的状况,以及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十分合适。


中午时的温度凉爽而不寒冷,阳光也好。Humphrey和Edward在丘陵的草坪上坐下来休息。“Robin说Arnold和Robert正在帮着John想办法对付财政部呢,”Humphrey随口聊道:“他们的思路大抵是把财政部拆分出来一个就业部和一个公共支出部,但财政部有国内公务员部的支持,恐怕很难。”


“唔,”Edward颔首看他,“Humpy,你怎么想呢?”


“我啊,我打算回去工作之后,把重心放在行政事务上,趁着家中有人提携好好做一番事业,也能让Jim去安心辞职做议员,免除他的后顾之忧。”Humphrey的手指拨弄着草叶说道:“说来奇怪,明明也就差了几个月,之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只想尽快跟他有爱情的结晶,但现在考虑的事情突然间就多了好多啊,经济,教育,家庭开支。”


Edward摸摸他的小卷毛:“都是这样的,想想Arnold少年时在牛津,何等的心高气傲,争强好胜,为了你,还不是照样得学会给发牛奶配额补给的美国女工那里赔笑脸。”


“那,那您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呢?”Humphrey想听听,他在家史上读到的都是家庭成员的成绩,学历,升迁史和功绩。而且即使这样,Edward的履历也有不少缺失和矛盾:“我很想知道,还有Lord Hankey,他是年轻时候就这么厉害的吗?能建立这么大一个庄园并维系起来。就,别笑话我,Edward,我总在惴惴不安。”


“年轻的时候啊,是多年轻呢?”Edward微微笑起来了:“那些事情太久远,我也不记得了。”


玫瑰花大部分已经凋谢了,层层叠叠的红黄绿三色树林和灰白的塔楼宛如一幅油画。


而天空蓝汪汪的,又高又远。


“起风了,”Edward站起来,拉着Humphrey:“我们回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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