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常春藤

不是好人
更新:不要单纯放一个屁股,这种的我直接删

【Herbert/Arnold】罗曼史其一(7)

七. 逃离与回归


第二天阿诺德比以往醒得早了一些。一开始时他还有些困惑,不知身在何处。周围的一切都灰蒙蒙的,盖着一层潮湿而阴凉的雾气。阿诺德戴上了眼镜,随着视线的清晰,他想起来了。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接着传来了更多的声响。先是其他鸟儿婉转的回应,然后是啄木鸟啄树的声音,公鸡啼叫的声音,雾气逐渐褪去,而青白色的晨光明亮起来。就像是一切都被唤醒,各种声音稠密起来。牲畜开始饮水,小贩开始叫卖,主妇们开始走动寒暄,准备起一家人的早餐。


“阿妮……?”赫伯特迷迷糊糊喊了他一声,揉揉眼睛坐了起来,“阿妮早餐想吃什么?我去买。”


顺便一提,阿诺德昨天也没能在情话上扳回一局,还被赫伯特起了个可爱的昵称,对方压低声音叫的时候,阿诺德觉得自己浑身都颤栗起来。幸好阿西比德的故事让他冷静了下来,赫伯特似乎是柏拉图恋爱的拥护者,阿诺德不想给自己找不愉快。


“你看着买就行,我不挑食。”阿诺德对他说,看着赫伯特坐起身来,解开睡衣,穿上衬衫,又披上那件暖灰色的新西装外套。他竟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晨光模糊了他的轮廓,让赫伯特看上去几乎都要融化在里面了。他原本锐利的锋棱在这样温暖的光芒中变得柔和,而原本深邃的眼睛则由于在这样的光下显得更黑而给阿诺德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赫伯特端着一个小桌子上来了,两个法式的牛角包,两杯牛奶,荷包蛋被黄油煎得香气四溢恰到好处,可以看到里面的溏心似乎在晃晃荡荡,一小盘混合着萨拉米的蔬菜沙拉翠绿欲滴。赫伯特夸张地模仿着男仆放下桌子,然后凑过来迅速地在阿诺德脸上亲了一下。


“坏蛋。”阿诺德说他。


赫伯特嘿嘿一笑,他脱下了外套扔在椅背上,坐在床边,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阿诺德身上,那悠远清淡的香气又扰得阿诺德心神不宁,可赫伯特不仅浑然不知,还大言不惭地长大了嘴:“阿妮,喂我嘛,啊——”


“成熟点赫伯特,你看起来像个心智不健全的未成年人。”阿诺德捏了捏他的脸批评道,然而还是舀起一勺沙拉,塞进了他的嘴里。


赫伯特发出了愚蠢的嘻嘻笑声:“那我也喂你呀,阿妮。”


“不许这么叫我……唔!”嘴里被塞了一块撕开的牛角面包,口腔里被小麦粉的香气充盈。牛角面包烤得很好,口感层次丰富,还有着淡淡的甘甜。阿诺德咽下去,又喝了一口牛奶,醇厚的味道让他舒适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了慵懒的咕噜声。


赫伯特靠着他,柔软的头发在他的颈间蹭了一会儿,两个人懒洋洋地享用完早餐后,赫伯特去还了餐具和小桌子,阿诺德则穿好衣服,还是规规矩矩的三件套。打领带时赫伯特刚好上楼来,没忍住噗嗤笑了:“那是我的领带,傻阿妮。”


留意到自己拿错了领带,阿诺德不由得又脸红起来,打领带的动作就乱了。赫伯特上前,接过领带来给他打了个简单的四手结。呼吸的热气喷吐在阿诺德的耳侧和脖颈,他又难以控制地脸红了。


“我,我也给你系。”阿诺德拿过来自己的,先给赫伯特系好了领扣,又拿过来自己的领带,给他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本来习惯性地想打他的半温莎,但又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妥。想按照赫伯特的习惯打个四手,又觉得有些太过随便。


突然他灵机一动,在四手结的外面又绕了一圈,打好后他轻轻一啄赫伯特的耳垂,带着点淘气的语调轻轻唤道:“伯蒂。”赫伯特抖了一下,于是阿诺德满意他终于扳回的一局,两人一起手拉着手去闲逛了。


这是个漂亮的滨海小镇,由于同法国临海相望,这里或多或少都带上了法式风情。房屋是用一种特殊的米黄色石料搭建而成的,每家每户的窗口都摆着色彩鲜艳的花篮,房前屋后的院子里也种着明亮且花期长的各种花卉。阿诺德走在街上,觉得心旷神怡,歪头看了一下赫伯特,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啊,买点儿水果吧,突然想吃了。”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拉着赫伯特走到了一家水果摊前。深红,浅红,明黄,青绿的苹果乖乖地躺在篮子里,各个硕大饱满,看着就汁水丰沛。挽着袖子的老奶奶跟他们讲着这些苹果多么新鲜又可爱,还额外附送了一小袋樱桃干。


老奶奶慈爱地看着他们礼貌地接过东西,并且对这些苹果交口称赞,笑得愈发灿烂,直到赫伯特掏出钱包付钱,说了一句:“涨价这么快吗?”


“啊?”阿诺德疑惑地看向他,老奶奶肉眼可见地沮丧了起来,而旁边餐厅既是老板又是大厨,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哼了一声:“等首相答应了英镑贬值,我们这儿恐怕还要涨价——当然也可能直接关门,呵,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没让我们关门,但现在我们确实要破产了。”


阿诺德还要再问,赫伯特却立刻道了歉,连找钱都没要就拉着他走了。两个人退了房,开着车沿着海边公路返回伦敦。


景色依旧优美,蔚蓝的大海在阿诺德那一侧,海浪拍击在银色的沙滩上,翻起洁白的浪花。然而两人都无心欣赏美景了,只是坐着,沉默着。


赫伯特突然开口了:“你知道吗?我还会继续攻击首相的,让英镑贬值14%的政策绝不能通过,这不啻于将我们的金融主权拱手让人。”他的声音里有着隐忍的怒火:“首相说这个方案对穷人有利,可以促进我们的出口,还可以保证福利的增长,可是我不能对他破坏别人生活的行为坐视不理。”


阿诺德安静了一会儿,说道:“也许这个方案没有那么差呢?”他知道首相也并不喜欢这个方案,是内阁秘书认为这是唯一保持系统运转,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但他并没有跟赫伯特说。


“阿诺德,你喜欢这个小镇吗?”赫伯特转头问他。阿诺德专心开车,点了点头,而赫伯特继续说道:“一旦英镑贬值,这里的小商贩和渔民都将面临破产的窘境,持续增加的生活成本和不可为继的进口模式会让他们不得不放弃祖业,进入新建立的工厂成为工人,这个小镇也会变成千篇一律的工业基地。我不愿意这一切发生,工业很重要,但不该是一切,更不该成为首相扩张票仓的手段。”


阿诺德依旧目视前方,只是说:“作为文官,我不能评价政府的政策。但是如果你是首相,你会怎么做呢?你会怎么保住这个小镇?”


赫伯特想了想,说:“我……大概不会同意世界银行的贷款要求。我会削减一部分政府开支,用这部分钱来发救济,同时也保住了金融主权。”


“那你恐怕不会成功的,”阿诺德说,“削减政府开支是最不可能的事情,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利益。”


赫伯特低下了头:“总要试试。也许首相也试过了,但他失败了。”


他们一路上没有再说话,阿诺德把他送回了他的公寓,自己在家里吃着买来的苹果。它们一如外表那般甜美,可他已经食之无味了。而这一天的稍晚些时候,国内文官部打来电话通知他,首任内阁秘书不治而终,文官代表们将出席葬礼,而他也在受邀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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